风梁难渡。

春光明媚的那天 我靠着你死

白信。《telephone》

讲一个天气不好的故事。

——

    如果有一些东西必须要对方听到的话。

    韩信在便利店买饮料的时候,顺手兑了一枚一元钱的硬币。这常常会使他想起小时候的事,握着皱巴巴的、带着手心里一点汗的纸币,换一些硬币去摇糖果机。硬币塞进去是很有质感的,沉甸甸的金属声,然后下面会滚出几颗随机摇下来的糖果。他最喜欢的是可乐味,摇出来的概率很小。里面还会有他最不喜欢的青苹果味,倒不是他不喜欢青苹果,是因为那个味的糖里会有一种塑料味。

    其实并不是因为糖果有多好吃,而是一种等待与希冀的心情,希望好运会降临砸到他的头上,宛若中了头彩。

    现在他打算去碰碰运气,即使糖果机变成了电话。

    他很难想象,这都8012年了,还有这种存在于零几年的老式投币电话机。不过也刚刚好,正巧他想给李白打个电话,虽然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。或许可以表白一下?他想,但又觉得有些心虚。他没有把握李白会去接受,他更没有准备去听到对方委婉的拒绝。

    他明明没什么想说的,但还是想去打这个骚扰电话。但是干巴巴的话不像是他的作风,他只是想去说些什么,譬如喜欢。不过人生总有冲动的时候,被情感冲昏了头脑,犯下的错事倒也是别有意义。被拒绝了就被拒绝,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恋那李白。

    这样,这个电话被接起来了,他就表白。被拒绝的话就算了,权当摇出了青苹果味的糖。

    街灯顺着萧瑟的叶往下滑,间隙中是细碎的光斑,在16℃的秋风中摇曳出遍地斑驳。他手中握着刚刚买好的冰可乐,易拉罐表面挂着凝出的寒露,在他的掌心肆意掠夺体温。

    他投下攥在手心里的硬币,如同在许愿池投下自己的那一点幸运。

    李白的电话号码他是熟记于心的,但他还是拿出手机,对着联系人里的号码一点点输入,他可不希望堵上自己恋途的电话打给一个未知的陌生人。

    其实他心里是有数的。这时候李白没有课,不会去洗澡或者做一些不能接电话的事情。这算是他变相去表白,只不过是给这记直球逃生青涩的外壳。

    冰凉的话筒贴在耳边,他不由打了个寒颤,然后他喝了口可乐来冷静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。

    暂未接通的声音使他的心脏滑向另一端。他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在做什么,只是希冀着对面的人很快能把电话接起来,用略带慵懒的声腔问他是谁。

    时间在电话线上成了坠落的小方块,还有精准的示数,将他的热情一点点踩淡,最后冷淡如手中未温的冰可乐。

    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,请稍后再拨。sorry……”

    最后他妥协似的挂了电话,喝完的可乐罐被他随手塞在一旁的垃圾桶里,然后快步离开了这并不灵验的糖果机。他没奢望可乐味的糖果,但青苹果味的糖果都没有,他的糖果干脆卡在那个小小的机器里,将他内心里的等待和希望全都戳破。

    李白将一大箱东西好不容易扛回家,那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这才消停。他打开一看,是一串没见过的号码,回拨之后对面也无人接听,特莫名其妙一个电话。

    亏他当时还隐隐觉得这电话似乎与什么东西有关联,忙里忙慌地将这么一大箱书本搬到楼上,打了对面也不接听,说不定是打错了,怕面对尴尬所以没接。

    李白将箱子打开,罗列出里面乱七八糟的书,将它们在书柜里一点点码齐了。偶尔看到一个名字挺有趣的书就抽出来,打算在明天和韩信一起分享。

    虽然韩信对看书这东西兴趣不大,但他就乐意让韩信陪着他,不为什么。正好,明儿下午把他约到图书馆里一起看。

    他掏出手机,给韩信打电话。

    出乎意料的,韩信没有接起来。

    他握紧手机轻声叹了一下,想着韩信这好小子一定是晚上去酒吧野了,声音太杂太乱才听不清他的来电。

    成吧,明天见面再好好收拾韩信。

    韩信蹲在电线杆旁,手里是一点点暗下的手机屏幕,微弱的光描摹出他落寞的轮廓。他不敢接不敢挂,耳边晃着来电铃声,却不敢看来电显示,只能闭着眼期盼着李白早点挂掉。

    他觉得自己这份心情过分矫情,明明没什么的,接起电话抱着平常心和李白哥俩好地聊着,这样就好。可他有些怕了,李白刚刚没有接,但现在却给他打电话。

    一定是故意的吧。他想。可能他今天穿得太少,这外套里面灌进了风,害得他的心跳都冻得快要找不到了。

    现在他心里没有想让对方听到的话了,只有16℃的冷风,在他身体里空荡荡地刮着,天气未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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